溃疡
• 纯脑洞产物 勿上升真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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鞠翼铭 X 赵珂
1
赵珂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鞠翼铭气死，尤其是在被口腔溃疡折磨的凌晨两点，这人蹑手蹑脚地钻进宿舍，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。
“你不说你饿了吗，刚给你煮的，快吃。”
赵珂翻了个身，带动上铺床架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，留给大高个一个单薄又坚决的后背，“我俩还吵着架呢，你别来找我。”
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时鞠翼铭还惊慌一会儿，如今已经可以沉着应对了，被拒绝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，“那你吃完了我俩再吵，成吗？别饿着肚子睡觉，明天没力气唱可就完蛋了。”
赵珂还是没回头，“谁跟你唱……”
鞠翼铭“嘿嘿”笑了两声，把面碗放到小桌上，伸手去扒拉他的肩膀，“你不跟我唱你还想跟谁唱，啊？你说你气啥？有啥好气的！”
不说还好，说起来赵珂就更气了，一骨碌坐了起来，“我都说了我口腔溃疡！你还弄泡面！还是辣的！”
鞠翼铭觉得自己很无辜，“我听说吃辣的好得快。”
赵珂瞪他，“谁跟你说的！”
没等鞠翼铭回答，对面上铺张嘉元先出声了，“我跟他说的！行不行！求你俩有事儿出去说，大半夜泡个泡面再吵架，挺有仪式感的啊！你们还有人性吗！”
战场只能转移到大厅，那张鞠翼铭睡了一晚上的沙发上。赵珂去厨房给自己煮了锅冰糖梨子水，不小心多出来了点儿，结果就是两人并排坐着，一人捧着一个碗安静地喝梨子水。
鞠翼铭在心里斟酌了半天，不知道是道歉好还是装傻好，道歉也不是什么难事儿，尤其是对着赵珂，“对不起”三个字跟装了轱辘似的，要多少有多少。可是他也不是没道过歉，效果不怎么好，常常得到，“你就是敷衍我”“反正你也不会改”的反馈。
他扭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赵珂，平时就蓬松的头发经这么一折腾更是乱糟糟的，宽大的衣领歪到一边，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时少了很多攻击性，连同脖子上张牙舞爪的纹身都柔和了起来。
其实也不用在这么特定的场合和时间，鞠翼铭知道，不用什么附加条件，赵珂就是这样的人。细腻又谨慎，婉转又直接，温和地说话，习惯拖着绵软的尾音，录节目这么多天也从来没跟别人生过气。所以归根究底，还是他自己嘴笨。
盯着盯着就被人逮了个正着，赵珂轻飘飘地瞄了他一眼，没什么杀伤力，“你看什么呢？”
鞠翼铭赶紧回过头，“没什么。”
又没话了。
鞠翼铭本打算接着烦恼，在“道歉”和“装傻”两个选项之间反复横跳，就听见赵珂非常小声地问，“你下次还那么说吗……”
“不说了。”鞠翼铭摇摇头，“以后我都不说了，对不起。”
赵珂轻轻“哼”了一声，接着喝自己的梨子水，温温热甜滋滋，心里的火也被一并浇灭了。
之后两人没怎么说话，但总归算是和好了，心里轻松了很多，跟着脚步都是飘着的，鞠翼铭忍着蹦几下表示高兴的冲动，乖乖跟着赵珂往宿舍走。
在没有吵架的情况下，鞠翼铭圆滚滚软乎乎的脸就是赵珂的好心情主要来源，踮起脚有点儿费劲地敲了敲他的脑袋，“记住你的话，小屁孩。”
其实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，两人住在一块的第一天，赵珂就担任了鞠翼铭的闹钟一职，每天早上尽心尽力叫人起床，压着自己的起床气忍受未成年的起床气。本来这都没什么，结果鞠翼铭一句“我又没让你叫”，就那么恰到好处地伤了他的心。
说他敏感也没错，不过最主要的是，鞠翼铭这么一讲，搞得好像是他一门心思往上贴似的，是不是这回事都在其次，只是他不想这样。
鞠翼铭这个人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，起床时糊里糊涂好赖不分乱发脾气，好就好在发现问题的速度跟起床气褪去的速度成正比，赵珂几句话不搭理他，他就开始反省了。反省完还要做一道附加题—— 为什么赵珂会那么生气，为什么自己一句不过心的话就会让他难过好几天呢。
想着想着，小男孩的心就热了起来，有点像那颗在梨子水里泡得软软胀胀贴着碗沿不愿意掉下去的枸杞。
鞠翼铭躺在床上盯着床板，没一会儿又拿起了手机，给上铺肯定没有睡着的人发了条微信。
2
赵珂的口腔溃疡到了第三天还是没有好转，鞠翼铭也终于放弃了吃辣好得快的歪理，老老实实拿出手机百度“口腔溃疡怎么好得快”，大段大段的文字从头看到尾，就记住了两句，“保持口腔湿润”，“注意保暖”。
保持口腔湿润翻译过来就是多喝热水，注意保暖就是多穿衣服，很简单，完全没有什么难度。鞠翼铭信心满满，在他的监督下赵珂两天之内绝对可以康复。
他的计划并没有顺利进行，深度贯彻落实活雷锋精神的张嘉元得知后立刻否决了，对方戴着黑框眼镜，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你这样，你就吃饭时给他夹点儿青菜，口腔溃疡算啥事儿啊，过两天自己就好了。”
鞠翼铭听着直冒火，十分不留情面地把肩膀上的手抖落下来，“疼的不是你！什么叫过两天就好了！这都第三天了！”
张嘉元简直满头问号，鞠翼铭这神态十分熟悉，非常像吵架中的赵珂，恍惚中他甚至以为自己在跟赵珂讲话。不对，人赵珂都没这么不讲理！
虽然嘴上没当回事，到了吃中饭的时候，鞠翼铭还是往赵珂的餐盘里拨了几朵西兰花。赵珂顺手夹到嘴里边嚼边问，“咋了？不爱吃啊？”
鞠翼铭支支吾吾，“我查了一下，吃蔬菜好得快。”
赵珂听见这话有点儿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，“哟，怎么突然靠谱了。”
鞠翼铭瞬间挺直了腰板，脸上颇有几分得意，“那是，我也是会进步的。”
赵珂哄小孩似的伸出个大拇指，“好！我相信你。”说完突然想起什么，小声问道，“昨晚那个，你给我发的那条微信，能不能再那么叫我一遍。”
鞠翼铭斩钉截铁地拒绝，“不行，说多了就没意思了。”
赵珂习惯性地“哼”了一声，语气里却没多少真的不高兴的意思，倒像是在撒娇。鞠翼铭没忍住又盯着他看了起来，心想论坛说的还真没错，甜头这种东西偶尔给一次就够了。
他这头算盘打得噼啪响，赵珂突然抬起头，“要不这样，我俩交换，我叫你一次你再叫我，你也什么都没亏嘛。”
鞠翼铭还没弄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，就听见一声清晰又柔软的。
“哥哥。”
论坛可没有教他怎么应付这种违规情况。
鞠翼铭晕乎乎地想。
3
凌晨被喊去拍宿舍日记的时候鞠翼铭差点儿发火，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，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！我还长身体呢！”
正好拍完路过的闫永强不冷不热地丢了句，“反正不去拍你俩也不睡觉。”
“谁俩？”一旁无辜中枪的赵珂问道，“跟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闫永强高深莫测地晃了晃脑袋，走了。
十分钟后鞠翼铭因为一盒炸鸡心情迅速转好，赵珂没什么胃口，只想着赶紧回去把歌词改了，不过鸡腿送到嘴边了也没理由拒绝。
“好吃吗？”
“凑合吧。”
鞠翼铭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表情，果然又在口是心非，明明就觉得很好吃。
采访也不长，没多久就结束了。凌晨的走廊很安静，鞠翼铭一低头就能看见对方被丝巾遮得严严实实的脖子，细白的皮肤和金属耳饰对比鲜明又非常相称。莫名就让他联想到在赵珂歌词本上零散分布的几个词。
鞠翼铭想了想，有些突兀地开口，“史努比和史迪仔，大白话和歇后语，一目了然和隐隐约约。”
“这是什么意思啊？”
赵珂也没问他怎么看到的，只是笑了一下，语调轻松，“是你和我。”
4
在十七岁的鞠翼铭眼里，rapper大都是很酷的，和他们这些玩乐器的不一样，那是用言语和旋律构建起来的音乐作品，本人也应当具有一定的攻击性。
可赵珂不是这样。
他太害羞了，害羞的接近胆怯，连拿盒饭都不敢要第二盒，会因为妈妈流眼泪，会偷偷拿遮瑕膏自己遮纹身。鞠翼铭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，没有什么北方、南方、rapper、鼓手之类的前缀，就单单他这个人来说，已经有足够多的特别之处了。
那些纹身边角很尖锐，有时像保护他的荆棘，有时又像猫咪身上腼腆的花纹，十七岁的男孩捉摸不透这么复杂的东西，不知道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好，甚至连基本的表达都不能保证不出错。
他能怎么办呢。鞠翼铭很苦恼地进行每天睡前的例行活动：盯上铺床板。
改完词天真的快亮了，赵珂躺在床上，心情平静但脑子里异常混乱，左右离不开睡在下面的小屁孩。手机震了一下，那句他想听了很久的称呼明明白白地出现在屏幕上。
“哥哥，你最讨厌我说哪句话”
他压着突然雀跃起来的心情，想了想，回他，“惹不起还躲不起”。
发完还加了一条，“我不想你躲我。”
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应，赵珂差点就要把记录删除骗自己无事发生了，鞠翼铭突然从床上爬起来，一米九的大高个趴在上铺床沿上，摸索着伸手碰了碰他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小块肩膀，“哥，那我不躲，你也不躲吗？”
这话说得已经够直白了，赵珂往床边凑了凑，“我得确定我俩说的是同一件事才能回答。”
“当然。”鞠翼铭似乎松了口气，语气里带了点笑意，“不然还能是什么呢。”
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，赵珂看到鞠翼铭亮晶晶的眼睛，圆润可爱的脸部轮廓，还有紧抿在一起的嘴唇。
空调温度打得很低，也没有戴手套，赵珂却依旧明显感觉到手心渗出的汗，也许鞠翼铭跟他一样紧张，这个事实倒是缓解了他的一部分紧张。他明白，有些秘密只能一个人知道，烂在肚子里，比如他只是看起来肆意狂妄，其实很胆小，对很多事物都觉得恐惧。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分享给鞠翼铭，就在此时此刻，比如。
“我不会躲的，小鞠。”
如果是你的话。
贫乏的情感经验让鞠翼铭除了高兴暂时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绪，循着某种隐秘的热度，他偷偷把脸贴得更近。
“你口腔溃疡好了吗？”鞠翼铭盯着他的眼睛，“哥哥，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怎么好得快。”
“要不要试试？”
5
张嘉元推开门，迎面扑来一股自热火锅的香气，还是麻辣的，赵珂穿着睡衣缩在小桌前认真地吸溜最后一条宽粉。
张嘉元问，“你口腔溃疡好了？”
弹性十足的食物通常都有些难嚼，赵珂含糊不清地憋出几个字，“好了啊。”说完才觉得奇怪，“你怎么知道？小鞠告诉你的？”
张嘉元摆出一副无语的表情，“我可不止知道这个，我还知道你是吃青菜吃好的。”
赵珂笑着眯起眼，“也不全是吧。”
张嘉元这回是真好奇了，“啊？真有什么秘方啊。”
终于把最后一口咽下去，赵珂合上盖子，心满意足地起身去扔垃圾，临出门丢下一句。
“保持口腔湿润。”
— end —
